第26章 阴阳卦选（1 / 1）

………………

所谓卦选，自然就是以阴阳八卦为位，来进行中土天骄之间的对决，这是历代蟠桃盛会的保留节目，但凡夺魁者，几乎都取得了不俗的成就，甚至步入传说的也不止一位！

八处卦台上的，要么是中土数十大圣地道统推举比拼出来的绝代天才，要么是气运与才情逆天的凡间散修，都是一等一的大高手。

卦选是中土的一种选拔方式，有大卦选和小卦选之分，大卦选类似于楚门前世的高考制度，以八八六十四卦为基础，在各地选取魁首，一步步挑选顶尖的人才，最后进京面圣。

而小卦选就在今日的天庭上，仅以八卦为基础，由各大圣地中最杰出的八位天才在此决一胜负。

嗯……准确的来说其实是七位，毕竟其中还掺着楚门这个凑数的关系户，还是以艾拉薇儿的面子被硬塞进来的，也不知道挤了哪个倒霉蛋的位置。

不过楚门倒是乐得吃软饭，哪怕卦台上的诸位少年妖孽的目光都略带鄙夷，他也怡然自得，唉，这都是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啊！

卦台共有八座，而楚门目前就在万众瞩目下，占据了其中一座坤字卦台。

此时，坤‌，巽，离，兑四座卦台正背负在一头巨大如山峰的的阴鱼上，而在天池的另一侧，另外四座卦台则是由阳鱼驮着，遨游在这浩瀚清澈的天池中。

待到各自决胜出阴魁和阳魁后，两条庞大的阴阳鱼就会合二为一，鱼跃成龙。

而到时，阴魁和阳魁就将在这条真龙身上一战，夺到龙角上挂着的仙剑而斩龙，最终的悬剑斩龙者，就是胜者！

“先生们女士们！欢迎来到天庭，观赏这场举世瞩目的大道卦选！”

夕阳晚霞漫天，照耀着这一方水雾蒸腾的天池，还有浮游在空冥间的无数观众席上。

他们都是各国的使节与中土的仙门所组成的，当然也不乏万千好热闹的百姓，毕竟这种巅峰的对决放在任何地方都能让人振奋。

就在楚门迎着斜阳，在刻满纹路的卦台上伸着懒腰做热身时，一道洪亮的嗓音响了起来，显然是所谓的主持人的角色。

“迎面向我们走来的是，来自天山道统的道子，易清！他三岁闻道，有仙鹤游天贺礼，被祖师带往天山修行，素日食雪莲，啖虎骨，修习太上真闻录！”

夸张的语调，外加传奇的经历引得观众一阵喝彩，想来也是出了名的少年天才了。

但楚门却在想，这可怜的孩子，没吃上一顿好饭。

随即那人又是吹嘘了包括项陌和慕容轩在内的几个绝世天才后，终于轮到了楚门自己。

“咳咳，而这位来自联邦的楚门选手，也是一表人才啊。”

嗯？这就没了？

楚门吐血，虽然他在中土确实没啥经历，联邦的史诗也不适合在这天庭的卦选上讲，但好歹也给我编一点啊，搞得我跟充话费送的一样。

“他的功法便是…额，替身使者？”

介绍者最后一句的语调拉长，显然也是没听说过这诡异的功法，而在卦台上的年轻男人看起来像是个小混混，跟先前久负盛名的人物相比显得格格不入，让观众席响起了一片嘘声。

显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也都看得出楚门是个关系户，以这种方式表达不满。

不过人群中依然还是有不一样的人存在。

……紫罗兰眼睛忽闪，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御主站在世界中央，嘴角翘起，不由得回想起那一日的神话战场，她不会有任何的怀疑，她的御主生来就是战胜所有质疑，走上巅峰的人才对。

……而小道姑肖瑶也在祖庭的观众席上，眸光复杂的看着那个万众瞩目的年轻男人，手却不自主地悄悄拍了一下，随即左看右看，挠挠头怕别人看见。

……就连那来自瀛洲的空灵巫女也没有发出嘘声，不过她并非是认识楚门的缘故，而是她对万事万物都抱有极高的好奇心而已，无论是阴阳鱼，还是浩渺蒸腾水雾的天池，亦或是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楚门，都烙印在了她的眼睛里。

“那么现在，请我们先行礼敬玉皇！”

所有人恍若一体，齐刷刷地宛如诵读经文：“礼敬玉皇！”

排山倒海的气势压塌寰宇，看得出来百姓们对玉皇是多么的敬仰，按楚门的理解，换算成前世的话，八成就是那种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外加英雄传记里如猴哥般的人物，外加真切改变了千千万万人的生活的开拓者与维系者，这几个身份合一，为她带来了无上的威望。

最关键的是，苏幕遮现在还他丫的是活着的！

也难怪她会有如此之高的声望了，哪怕不用宗教掌控子民，信仰却绝对不缺。

“那么，现在，卦选开启！”

就在楚门头脑风暴时，决定自己命运的齿轮转动了，阴阳双鱼游动，脚下的巨大卦台也向着各自的对手方靠拢！

…………………

决战到来！

楚门寻思打架可以输，但气势不能低，于是连忙站在坤字卦台上对周遭几人做起了自我介绍：

“咳咳，各位好，我是练习时长两年半的…”

“匹夫，少说废话，接我一拳！”

四座卦台合并的瞬间，那身处在离卦上的名叫拓拔荒的男人高高跃起，轰然一声破开空气，一拳打向了楚门！

他的气势很是霸烈，与他在西北十万大山中时常与各种妖魔近身搏杀有关，举手投足间都是勇猛的武力，显然是看楚门是个关系户，而且丝毫没有修行的气息，因此要拿他开刀，营造无敌之势！

小伙汁不讲武德，来偷袭？

然而作为凡人的楚门此刻却丝毫不慌，大叫一声：“呔，看我的替身！”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丝丝缕缕的血液从他的周身蔓延出来，在他的身后化作了一个身穿血红晚礼服的魅影，尽管看不清容貌，但气息让几位少年妖孽也觉得深不可测！

那猩红魅影抬手，轻而易举地挡下了拓拔荒的一拳，让他倒退回去，腾腾腾地在卦台上扎出一个个脚印。

“这是什么妖法？元神出窍？还是请神法？”

拓拔荒有些惊讶，难以看清楚门的虚实。

“错啦，这是我的替身，5A1C的面板，你们怎么跟我打啊？”

楚门叉腰狂笑，姿态狂妄又上不得排面，惹得观众们恨不得给这个小痞子扔鸡蛋。

“诶？为什么不是6A啊？我明明是无敌的！”

在他的体内，一道娇俏的声音响起，正是莉莉丝！

尽管在他的体内无法施展力量，但假如破开一点口子，就能以操纵血液的方式运用她的力量了，而就算是在天庭法则外加楚门万法不侵的体质的双重压迫下，莉莉丝身为准神话生物，释放出来的力量也依旧能在超凡领域凌驾于众人之上。

没错，在楚门身后的那道魅影，就是莉莉丝特地捏出来的替身，用来承载她的一丝力量！

最关键的是，也不用担心有人能发现，因为再强大敏锐的高手，顺着那所谓的“替身”溯源寻根，也只能看到楚门那看似平平无奇的身体而已！

这就是楚门的计划哒！

简单来说，楚门现在就是一个攻高血厚外加射程极远的数值怪！不愧是贯有无敌之名的男人！

而面对莉莉丝的问题，楚门则是默默念叨道：“你的持久力是C啊傻妹妹，还容易腿软呢～”

“哼！跟姐姐偷情的杂鱼，等打完了我要找你算账！”

莉莉丝的声音沉没在了他的血液里，而楚门则是看向了那个战意依旧不减的雄壮男人，他啐了一口，脸上露出了坚毅不屈的笑容：“好啊，难得能遇见这样的人物，经得住我打，来，再接我一拳！”

“哦？不但不害怕，还胆敢继续向我走来吗？”

楚门抱胸，身体一动不动，姿态凛然。

而拓拔荒则是战血沸腾，浑身精炼如火，现在就算是一座钢铁铸就的大厦，也要被他打穿了，他哈哈大笑道：“不靠近你，怎么能暴揍你一顿呢？”

“哇！”

莉莉丝和楚门都发出了兴奋的叫喊，难得能遇见接得住梗的人，而且还是完全发自内心毫不做作的！

这让他们这俩老二次元不由得都爽的直冲天灵盖了！

“看拳！”

拓拔荒一手覆盖如天宇，镇压下来，力道堪比楚门前世见过的压路机，就是一头石狮子在这里也被他压塌了！

但楚门是谁？挂壁啊！

他又大吼一声，魅影随之而动，一拳对出！

猛烈的音浪让其他两座卦台上的少年都感受到了震颤，甚至下方游弋的巨大阴鱼都停顿了一下，可想而知有多么的夸张！

这两个男人，恐怖如斯！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一拳又一拳，每一拳的力度都比上一拳大得多，到最后甚至只能看见疯狂对轰的拳影，而看不见人！

而莉莉丝也是在发出热血的配音声，让楚门也不由得心神激荡——尽管他做的只是原地站着不动而已…

似乎只是几秒，又像是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最后轰隆一声，拓拔荒就像是一块破布一样倒飞了出去，砸落进海里。

直到最后他的嘴里还在大笑着“痛快痛快”，然后一歪脑袋昏死了过去，像是燃尽了。

独留下楚门负手而立，一副临渊峙岳的高手姿态，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目光里，畅快地说道：“还有谁？我要打十个！！”

……………

震撼…

无比的震撼…

任谁也没有想到，这位看似平平无奇的年轻男子，才是诸位仙道种子里最靓的黑马！

他绝对是大魔头！

就连来自太行山的体修无敌者都被他的诡异功法给击败了，这就像是一颗重磅炸弹，让整个观众席乃至于京都的人都疯狂了！

当然有很多赌狗怕是要输的倾家荡产，现在正求爷爷告奶奶的祈祷上苍呢。

“你的芝士雪豹也救不了你啊！”

再又击败兑字卦台上的昆仑驯兽少年后，楚门看向阴鱼上最后一位大道种子——不是别人，正是丰都的第一公子，慕容轩！

他看上去却并没有太多的慌张，反倒是显得有些从容，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只见慕容轩笑得灿烂，拱手作揖道：“楚兄，大道万千，你我在丰都相遇，最后在此一战，不能不说是一场缘分。”

慕容轩看上去好像彻底摆脱了心魔，大概是这两天想通了一些事，他提起自己的长剑，缓缓道：“楚兄，当初是我小看了你，但现在，我并不希望你小看我。”

“这一剑，还是我从在丰都遇见的那位奇女子眼中所悟得的，名为剑九式正阳诀，若是可以，我希望这一剑她也能看见。”

慕容轩语气洒脱，话语间已没有了当初的情欲，而是满满的求道渴望，不过这话楚门怎么听都不对劲——妈的居然还想要撬我墙角？！

只见楚门咧嘴一笑，回道：“他丫的，本来你算是熟人，我还想轻点锤，现在不把你屎打出来算你拉的干净！”

“还请楚兄赐教！”

慕容轩挥剑，空明的剑光如水汇聚，又飘游如尘，最后化作了一轮大日般煌煌，倒还真像艾拉薇儿眼中的金色星辰了！

“……”

而就在这蓄势待发的瞬间，楚门却脸上露出了有些羞耻的表情，嘴里还嘟囔着“你对太阳有多少怨念啊”的话，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不过他最后还是无奈地缓缓摆出了一个架势，以夸张又滑稽的姿势在万人面前大声吼了出来：

“看我太阳爆破拳，100w匹磁场转动！！小白脸，给我死口牙！！”

剑光和拳影相撞，璀璨的光迸发出来，似乎贯穿了九天十地般辉煌！

在第一时间，那猩红魔影的拳头就打碎了慕容轩的长剑，破开了他那圆融的剑意，炸开了万千点滴的碎屑！

而慕容轩自己也被一拳轰到了脸上，整张脸都变了形状，像是一颗火星般被打到飞起，啪啪啪地在浩瀚的天池上不断滑行起落，最后咕的一声落到了水里。

“芜湖，满分的打水漂！！哥我厉不厉害！”

莉莉丝兴奋的在他的血液里蛄蛹，美滋滋地叫道。

……………

只剩下两人了。

楚门长身独立在阴鱼上，四处卦台合而为一，彻底化作了一座漆黑如墨的太极半圆，而他正站在了太阴的少阳点上，长风灌得他的黑衣猎猎作响，竟然莫名的有些潇洒的意味。

观众席此刻都屏住了呼吸，因为他们都知道，最激动人心的一刻即将到来了！

登龙时刻到了！

楚门向下看去，那由无尽符文组成的庞大阴鱼游弋，漆黑的鱼鳞张开又闭合。

而远处，也有一条同样巨大的阳鱼拨动粼粼水光，在鱼鳞的上方，也矗立着一座太极半圆台，项陌白衣染血，空灵出尘，正站在太阳的少阴点上！

两人就这样隔着天池遥遥对望，等着阴阳鱼合一的瞬间！

“大魔头要和仙道祖庭的少年至尊对决了！”

“谁会赢？两个人都是摧枯拉朽啊！”

“啊啊啊啊，我的钱呐！！”

有赌狗大声给那尊少年谪仙加油，希望能把自己失去的赌金全部赚回来。

没错，哪怕楚门的表现多么惊人，也依旧有许多人相信这位仙道祖庭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能击败他这尊大魔王！

但无论观众心中作何想法，那两条阴阳鱼都在此刻合二为一了，两半太极台圆融为一，而那阴阳鱼则在升腾起的天光中化龙而出，宛如鲲鹏扶摇九万里，飞跃到了天池上方！

“嗷！！”

………………

在人群中，唯有小道姑肖瑶有着不一样的想法。

她只觉得现在的师兄和先前的师兄不一样了，哪怕行为举止，记忆与容貌都分毫不差，但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而这一变化，像是从关岭仙墟出来之后就开始有的，他那双眼睛里有时好像藏着一头凶兽，有时又像是一尊慈悲的佛祖，让人胆战心惊。

肖瑶起初以为是师兄被关岭中的怪物夺舍了，但哪怕是告知长老，让他们请来传说大能暗中驻足观看后，也依旧看不出任何异样，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甚至肖瑶还被怀疑是在关岭中遭逢大难，导致有些错乱了。

但她依旧坚信，那个在阳鱼背上的东西，应该不能算是她的师兄了……

………………

云陆下，京都中。

“娘亲，放灯咯～”

现在正是夕阳落下的时候，周天昏暗，但放眼望去，京都的游人和百姓已经捧起了一盏又一盏火红的长明灯，让它飘扬向天空，向着极高远处的浮游云陆涌去。

一时间，好像有红雨倒着瓢泼在微凉的夜空里，浸润得整个天空都是华彩。

云陆上，有一颗又一颗这样的火红色的璀璨星辰漂浮上来，就连天池边也不例外，宛如万家灯火在天空的倒影，这也是中土繁华的象征！

而无论是天庭各部的天官，还是诸国的使节似乎都不意外，显然这是每一届蟠桃盛宴后的民间自发的祈愿仪式，求天官来赐福而已。

而现在的天池上空，那阴阳合一的龙形生物就遨游在长明灯海里，悠游蜿蜒，长吟着屈伸庞大的躯体。

它的身躯绵延千丈，鳞片大的有一人高，古奥神秘，这条真龙正如四百年前那世间第一尊神话生物一样，遨游在中土大地上！

长风呼呼灌入，楚门和项陌站在那根鳞片密布的长尾上，竭力不让自己落下去，而他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看向了那倒挂在龙角上的仙剑！

三尺三！

漫天长明灯的火光下，项陌看向楚门，随即又仰天感慨道：“楚门阁下，你真是幸运啊，此龙身长千丈，你我走完需得数十秒，而这段路又是多少生灵的一生？”

“诶，我走到今天，如履薄冰，全靠自己的努力，你不要平白污人清白啊！”

楚门以为他在蛐蛐自己是关系户的事情，连忙正色道。

“我并非是指你身后的人…”

项陌英武的脸上展露出自信的风采，像是天地万物都在他的脚下，继续道：“我只是想知道，你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你我在这天地间争斗，你敢与我生死搏杀否？”

楚门看向龙角上挂着的三尺三仙剑，又回首看向云陆上等待着他的艾拉薇儿等人，陷入了沉思。

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很难有个定论，毕竟自己是个烂人，他可以是色鬼，舔狗，骗子，甚至一切社会底层人的特质都能在他身上找到缩影。

不过，他又想到了当初在伊甸园当中的纵身一跃，还有神话战场上与不可名状之物的对峙……

——他可以是个坏人与恶徒，唯独不是一个懦夫。

楚门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得有些张扬：“光脚的不怕穿鞋，你要打我就打！”

项陌笑了笑，但下一刻他的双足便震动了空气，踩踏龙鳞而滑动，扑向了那龙角处！

“奶奶的污蔑我，还他妈抢跑！”

楚门奋力追赶，莉莉丝带来的狂风推动他向前，又不断破开风障，八步赶蝉般窜到了项陌的身后！

万众瞩目之下，两人终于交手了！

轰！

项陌浑身缭绕仙道符文，整个人就像是浸在了火里，万千火光在他的毛孔中喷薄，金线交织，他恍若是谪仙下凡，气势灼灼，英武又清秀，超然在上。

而楚门则是被莉莉丝的魔影紧紧包裹了起来，血与铁的颜色在他周身环绕，古老玄奥的咒语密密麻麻，衬托得他像是一尊怪物中走出的魔主。

“来！”

祖庭的少年仙人似乎知道楚门万法不侵的体质，丝毫不用道法，而是近身与他搏杀，拳脚相交间，发出剧烈的响声。

他的体术极强，丝毫不弱于先前的那位体修，指掌如天刀，力劈下来，而楚门的手臂被魔影带动，架臂格挡，相撞的瞬间，空气轰鸣声响起！

楚门不由得有些吃惊，那少年的力道之大，几乎把他砸进龙鳞缝隙里！

他自然不会屈居人下，曲臂一拳挥动，被魔影推动着的黑雾如鞭抽打而去。

“闪电五连鞭！”

两人的手臂抽在了一起，而哪怕有莉莉丝的帮助，楚门也依然能感受到这一击的可怕。

项陌手臂微弯，但丝毫不在意，体内五脏共振，如发散胸中五气，迈步依旧攻杀过来。

连绵的拳脚相交声响起，刹那间就有千百记对轰！

项陌动用祖庭经文，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气势炽烈得吓人！

楚门感觉他似乎能看穿自己，身为凡人的他体质孱弱，必须依靠莉莉丝的魔影才能拥有一战之力，但如果要在这超凡领域的巅峰对决里保护好他的肉身，那恶魔的真血就必须紧紧包裹住他！

毕竟无论是天庭的大阵还是他的万法不侵的本质，亦或是自己刻意划开的正在愈合的伤口，都能限制住莉莉丝的发力！

现在的楚门，算是穿着厚重的铠甲与他对拼，铠甲固然能离身，但很容易就能被对方找到弱点，一击绝杀！

而哪怕始终包裹着自己，但一旦项陌的速度超过阈值，楚门被魔影驱动的手脚必然会脱力！

毕竟对方可不会像那位体修一样傻傻的跟魔影对拳，下一刻定然是折断他的四肢！

“就是现在！”

楚门意识到情况不对，立马来了一招金鸡独立，一记勾脚轰然踹出，竟然正中了项陌的胸口，将他打飞了出去！

“食我左正蹬啊！”

然而楚门却在此刻忽然脸色大变，叫道：

“坏了，那才是他的逃跑路线！”

只见项陌借着那力道，竟然飞跃向了龙角处，眼看就要夺到仙剑了！

“休想！”

然而楚门却就在此刻一脚踏向了十丈之外的一处被层层包裹起来的鳞片，那是龙的逆鳞！

早在刚刚打斗时，莉莉丝就已经提醒了他这块鳞片的不同寻常，而现在正是出奇制胜的好时机！

“吼！！”

那头阴阳龙形生物受激昂首，轻微地甩了下脑袋，居然正巧让项陌与仙剑失之交臂了！

“呵…”

项陌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像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但他却没有停手，只见他借势抓住了前方的粗大龙须，回旋过来，绕过了龙角，一脚踢向了正在后方摘到了三尺三仙剑，欣喜若狂的楚门！

“呼呼呼！！”

这一脚携带着风雷，如光似电，萦绕着仙道祖庭的凌霄经文，足以一脚踢碎一栋楼房，要是结结实实凿在了楚门身上，恐怕他当场就要被踢成血雾！

但楚门也没有害怕，目光沉凝，长啸一声：“要上了…一咳嗽，莉喇嘛！”

“嗷呜～”

在他的体内，莉莉丝也很是应景地大叫了一声，那道猩红魔影涨大起来，宛如法天象地，汇聚了最后丝丝缕缕的残血，挥拳迎面而上。

“杀！！”

两个人一起大吼！宛如千军万马在嘶鸣！

爆鸣声响起，有龙光射斗牛之墟，气冲空冥，两道人影砰的一声在龙角处碰撞，随即竟然都倒飞了出去！

所有人哗然，不敢再呼吸了。

要知道，在云陆之上压制飞行，而哪怕得了仙剑也得斩龙才行，现在难不成两败俱伤，大魔头和谪仙都输了？

不过下一刻，惊呼声又一次响了起来，夹杂着不可置信的叫喊外加赌狗的哀嚎！

他们看见了什么？

——只见一道身影凌空，那个混混般的年轻男人正抓握住了一盏长明灯，此刻他正悬挂在灯火的下方，飘摇渺小如一粒微尘。

但他面前的，被灯火照亮着鳞片的那头庞大真龙却只能俯首！

“各位观众不必惊慌，奇迹于我不过寻常！”

楚门向着观众们恣意大笑，另一只手提着三尺三仙剑，剑光通明，直抵上苍。

他随即抡动起剑胎，力劈而下，正斩在了那阴阳鱼合一的龙形生物头颅上！

“吼！！”

剑鸣声动，龙吟响起，又不甘的平息下去，最后整条巨龙化作了万条金线，瓦解在了长空里，丝丝缕缕灌注向整个天空的长明灯，让它们越发璀璨起来，仿佛成为了一片金红色的海洋！

而楚门就在这灿烂的灯海里，一手悬挂在长明灯下，在万众瞩目中闪闪发亮。

一时间，众人失声，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而观众席上，紫罗兰微笑着，她从来没有怀疑过楚门的实力，而肖瑶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起来，可爱的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漏那个神秘男人的任何一点英姿。

来自瀛洲的巫女则是托着下巴，在使节团的武士环绕间叼起了一块饼干，细嚼慢咽起来，似乎楚门夺魁的事情还不如天上的灯海来的有趣。

而除此之外，艾拉薇儿摩挲着手中的戒指，嘴角翘起，而塞妮娅则是眼睛微眯，毫不意外地浅笑了一下。

……………

卦选在众人的震撼中圆满落幕…

而楚门却没有就此落下来，因为又有一道身影起身了。

只见中土的玉皇，谪仙子般的人物——苏幕遮长身而起，仰头看向天际的灯海，注视着那张扬大笑着的楚门。

“咚！”

她跨步间迈过漫长距离，轻巧地立在了楚门身旁的一盏长明灯上。

一灯高悬在头顶，一灯踏在玉足下，楚门和苏幕遮就这样在万万人前对视，眼中各自倒映着彼此的光彩。

“首席，现在是不是终于该改口叫您师尊了？”楚门玩世不恭的笑道，提着手中的三尺三向苏幕遮致意。

苏幕遮此刻的发丝被长风吹动，宛如一副水墨的画卷，美的惊心动魄，她那宽袍大袖流动如云，月华晕染的广袖流仙繁裙渐变如霞，有着独一份的美感。

面对楚门的问题，她眼角噙着笑意，却又轻轻摇了摇头。

“啊？首席您不会要反悔吧？！”

楚门心头一凉，不由得手一滑，呲溜一下就从长明灯上掉了下去，姿势很是滑稽，眼看就要又重演坠机传说了。

但他又被苏幕遮轻巧地捞住了，身子提了上来，与谪仙子脸贴脸地站在一起，额头相触，就连嘴唇都几乎碰在了一起。

就连玉皇那温热清香的呼吸都能明显地被他感觉到！

楚门心头悸动，不受控制地砰砰狂跳，他突兀的想起了自己的中土万象游记，那关岭中的烟雨，渔乡的百家宴，青城山小筑前的光阴静默，仙道祖庭上的云海……

他又听见苏幕遮揉了揉他的凌乱头发，眉眼弯弯道：“为何要慌张？我方才的意思是，在很久以前，你就该改口了，我的——”

“乖徒儿～”

她拉长了声调，显得有些俏皮，水墨色的眼睛灿烂如夏花，映射着漫天长明灯的祈愿，就这样烙印在了楚门的心里。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为什么项陌会说他是幸运的，所有人都需要仰望的路，早就在他踏足中土的那一天，就被苏幕遮为他铺好了，甚至所谓遥不可及的终点，就在离起点的一步之遥外！

“师尊…”

楚门想说些什么，但却被苏幕遮止住了，又见到她转身面向诸国来客，朗声开口，声音如来自昆仑的天凤在啼鸣，仿佛满天灯海都在替她发声：

“从此以后，楚门，便是我唯一的弟子，我会为其传道受业解惑，哪怕有万般因果，尽可加诸吾身。”

其音渺渺，震动大千。

就连诸国的神话强者都能觉察到苏幕遮话语中的决断。

极其短暂的沉默后，观众席间爆发出铺天盖地的掌声，随之而来的是能震动山海般的话语：“礼敬玉皇！！”

“从此之后，天下谁人不识君？”

苏幕遮似妖似仙，回眸看向他，清雅地笑道。

楚门甚至有一种错觉，仿佛她之所以举办这场卦选，同时宴请诸位神话至尊，就是为了向全天下昭告，自己是她的弟子一样。

而苏幕遮在昭告天下后，又挥手招来许多盏长明灯，让它们化作了一道漫长又明亮的道路，一直绵延向浮游天宫深处。

而楚门也就这样被她牵住了手腕，一步又一步，月光下人影浮动，像是就此走向了天与地的尽头。

“师尊…您为什么要收我啊？除了和殿下有约以外，还有什么原因吗？”

楚门看向身前轻踏莲步，迈下长明台阶的仙子师尊，没忍住发问道。

这样风华绝代又绝美的人道至尊，为什么偏偏收了他呢？虽然关系户的身份他也蛮享受，但现在却莫名的产生一种或许会浪费这一殊荣的想法。

“原因有很多啊，比如你那让我也惊讶的体质，与联邦各位神话生物的关系，当然，最重要的是…”

“是什么啊？”

苏幕遮转过头来，巧笑嫣然道：“我先前听联邦的小殿下说，似乎你做饭做得很好吃？”

“额……师尊您绝对是在逗我吧？”楚门汗颜，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搪塞得也太不走心了，好歹编个理由啊。

只见苏幕遮又洒脱地摇了摇头，似乎在自言自语地唱小曲：“大道路迢迢，莫问风因何而起，莫问风到何处终。与其纠结这个…倒不如再想想今天晚上吃点什么？”

楚门脚步哒哒，肚子倒也识趣的咕咕作响，毕竟无论是神话的隐秘，大道的终点，众生的命运，好像都不如先去吃个饭？

万千双眼睛目送着两人就在这长夜中，踩着璀璨的灯路远去，而云陆上的天池边升起明月，仿佛是这个世界也在借此垂下目光。

风起了，吹起无数的蒲公英，而时光宛如指缝里的沙，就在这一刻凝固了，化作了烂漫的璞玉。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